第三百一十八章 马尼翁右臂事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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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9月正值法国新国会的选举,由于四分之三的议员都会留任,所以选举的地方其实并不多。不过作为法国新宪法下的第一场选举,丹东派和新宽容两派的报纸都在积极宣传选举的进行。

  原本拥有选举权的巴黎的无套裤汉们自1789年革命所诞生影响力随着山岳派的名存实亡(只剩下丹东派)和雅各宾俱乐部的关闭,而受到严重的打击。新宪法剥夺了他们大部分人的选举权资格,多数人只能作为旁观者,看着选举的进行。他们在怀念革命的激情的岁月时,内心怨怼目前的政府。

  虽然没有了无套裤汉群体的参与,但是新国会选举依旧激烈。在政治光谱右倾的国民公会里,丹东派成为了新的左派代表,他们试图扩大在国民公会的席次,以争取扩大议会的实力,从而有机会从新宽容派手中占得议会的主导权。

  虽然丹东目前与新宽容派的合作还算融洽,但是新宽容派右倾程度已经超过了他这位革命元老的想象。比如说新宪法最早议会的版本,新宽容派认为应该仿照英国设立两院。而这不就是君主立宪派拉法耶特侯爵的主张吗?虽然最后丹东派抗拒成功,继续维持一院制。但是新宽容派对革命倒退那么多,让丹东心畏。

  当然,真正让丹东认为自己和新宽容派不是一条路的人是对于发生在法国东南事件的态度。

  由于新宽容派议员对无套裤汉多次强迫难以忍受,受害的前布里索派的议员说服中立派议员成功,在6月通过《解除参与暴政时期的人员武装》。

  因此造成在丹东眼里的革命爱国者大批被抓。虽然他们多数都在今年的9月初被释放。但是在那些惨遭罗伯斯庇尔派暴力镇压的“联邦主义者”叛乱地区(东南省份包括里昂,土伦)政治报复猖獗。

  当地的金色亲年和新宽容派的附属帮会在政府的纵容下,对那些被认定是“恐怖主义者”展开屠杀,那些被抓进监狱的人几乎无一幸免,超过600人死亡。这也是对丹东个人而言,最大的冲击。

  而更糟糕的是,除了丹东派几位核心议员站起来的批判这种私刑的行为,但是议会多数的主要态度在新宽容派影响下,基本与1792年8月血腥事件态度维持一致。

  正因为它的刺激,即使国会只是改选四分之一,但是丹东依然愿意付出十万个心来认真面对。

  而新宽容派则是被丹东派的用心,而不得不下场面对。加入新宽容派的前布里索们对于丹东从来就没有信任,因为两院制能做一定程度阻挡暴政的出现,而丹东却拒绝了他,他们认为这是过去的山岳派试图重新控制国会权力,试图复制第二个罗伯斯庇尔。至于巴拉斯和富歇等人因为担心自己的恐怖时期的履历被翻出来,立场也向前布里索们靠拢。

  正当两派在选举其中互相找对方的错处,一个事件的发生使得法国这次国会选举的水泛起巨大的波澜,它就是马尼翁右手事件。

  1795年9月10日,一位来自波尔图,名叫维恩赛.马尼翁的船长带着自己的右臂断肢跑到了巴黎。在国民公会所在的杜伊勒里宫前,控诉英国人在海上的暴行。

  右臂对于人类来说是重要的部位,没有了它,生活将会失去很多的便利。如果没有什么意外的情况,很少人会选择断肢。而对于马尼翁船长来说,他右臂并不是因为重伤截肢,而是被人强迫截断。

  “我的同胞们,当你们还在忍受食品价格的上涨和生活成本的上升,是否可曾想过那些在海上还在为你们的生存拼搏的船长和水手。他们正冒着巨大的风险从北美运来你们需要的小麦,从西印度群岛运来你们需要的蔗糖和咖啡,并卖出我们法国工场生产出来的商品。”

  “可憎的英国人在海上试图切断共和国对外界的贸易联系,他们想要共和国的公民因为食不果腹而被外部的敌人消灭,他们想要共和国的子民因为失去工作而变的贫困,他们想要共和国的子民被陆地的胜利所迷惑,从而忽略真正的敌人。”

  “他们的目标如此的恶劣,以至于在海上更是视法律和法兰西的尊严为无物。我从来没有忘记那一日,那天英国的一艘护卫舰逼停了我们的商船。我试图逃离,但是英国人威胁他们会开炮沉船。”

  “我本来想着即使货物被没收,我还有下一次出航的机会。可是英国人对我们的恶劣超出一个正直人的想象,他们不仅把我的货物给没收,更是击沉了我的帆船,将我的右臂砍下作为惩罚。”

  “英国人正在一步步压缩我和那些为共和国奔波冒险的海上工作者空间,共和国的生存正在面临新的考验。我的断肢告诉我,我不能在布雷斯特的海边小屋气馁,而是应该来到巴黎,让更多人的知道共和国面临的危机。即使这个危机没有立刻的致命性,但是它会让共和国窒息。”

  马尼翁船长的控诉,引起广场旁听的人士不小的轰动。起初还担心再一次群众集会而担心的国民公会甚至都准备调动巴黎附近的武装。不过在了解真实情况后,他们的态度发生180度的转变,直接邀请这位船长到杜伊勒里宫的大厅。不仅获得机会站在主席台重新阐述他的遭遇,更是在所有议员面前展示他的右臂,还有躯干的伤口。

  会场内的气氛也是越来越火爆。新宽容派,中间派和丹东派都被英国人在海上的暴行和邪恶目标给激怒。由于法国和英国已经处于战争状态,所以议员叫嚣要从海上给予英国颜色看看。

  第二日,巴黎的报纸相继报道了这个事情,甚至盖过了选举的风头。头脑灵光的选举人都会拿着这次话题大做文章。而报纸越往下挖,越会质疑为什么法国海军从1793年到现在,没有任何实质的大突破。

  在西班牙公使馆里,伊瓦涅斯正满意看着事态的发展。

  他转头告诉那位接头人:“让马尼翁船长好好享受现在的英雄待遇,不要担心法国人去查证。英国不会承认,国民公会此刻也正需要他来解释民众不满。即使被发现是伪造,巴黎大概率会为他遮掩。我这边也已经为他安排后路,一周后,他就可以离开巴黎,去瑞士隐姓埋名。”

  “是的,先生。我会如实禀告。”

  谁能想到这个所谓的断肢船长是西班牙仿照“詹金斯耳朵”打造出来的假事件,目的是为了引起法国社会对海上权益的关注。当初英国人拿着耳朵对西班牙宣战,就说明这套做法有一定的可行性。

  如有詹金斯的耳朵,马尼翁右臂会成为法国内部社会问题发泄的通道。毕竟英国的封锁,的确是法国内部困顿的一部分原因之一。这也是旋涡计划的重要一环,犹如旋涡一样,让法国人一旦踏入,就会在社会和政治压力下,不得不加强海军建设工作。而法国政府因为不想把社会问题归咎在自己身上,让人民怀疑它,也会在这条路上一去不复返。

  至于这位断肢船长的断肢是真实的,只是他的断肢是从布列塔尼某地的保王党尸体中切下来的。因为这位船长原本的断肢是有严重的创伤,而且已经老化,一看就是很久前受的伤,并进行医治产生的断肢。